Tomomi

Breathe Again.

【圆秋】(Not) Eternal Summer(二)

沿着教堂周围绕了两圈,我们才找到最开始被忽视的入口。不起眼的小门后面藏着和宏伟外观相符的偌大厅堂。可能是因为正午的原因,教堂里一个人都没有,我看着教堂高高的穹顶、高高的十字架、日光透过琉璃窗映照进来,好庄严,好像要照得我们这对远道而来的偷情者无处遁形,我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些愧疚,低头翻着桌上的圣经。

 

“姐姐。” 

 

“嗯?”

 

“这次出来,你和我哥哥怎么说的。”

 

“啊、就说趁暑假出来旅游咯,就这么简单,他也没办法请假陪我,我去做什么他完全不会知道的。”

 

“哦...”

 

似乎又处理的很完美,那个冬天我还以为她只是东亚典型的家庭妇女预备役,实在是太低估她了。

 

“总是担心这些、不像是你的风格哦。”

 

“我的风格?那姐姐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?”

 

“元英吗...”

 

她嘟起嘴唇,一根手指还撑在下嘴唇下,像是少儿节目里在给小孩子提问的主持人。

 

“元英吗、应该很勇敢、很坚定、很无所谓...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的无所谓,是那种洒脱的感觉...”

 

连回答也很像,我又转回头翻着一个字都看不懂的经书,但她的感觉总是很准,勇敢、坚定、洒脱,好像是的,过去和家里大闹一场又一场最后执意远离的我是这样的,在和她同床共枕的第一个夜晚就和她坠入云雨的我是这样的,但从此以后的每分每秒,我只要想到她,那个我熟悉的张元英便消失不见。

 

我把书合上,沉重的书页发出一声闷响,封面仅有的十字架正正地对着我,连我一个不信教的人都能感受到的庄严,我慌忙抬起头,眼前却是教堂正中更大的十字架,或许这是宗教的魔力,我所不懂的那些戒律竟然扑面向我压来,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,但现在竟然连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担忧。

 

“姐姐,如果神啊佛啊这些真的存在,他们会原谅我们吗。”

 

“为什么不呢。”

 

她回答地比我想象中干脆,她总是那样无辜的眼神,就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过一样,上帝和佛祖都不能怪罪于她,我更不能、因为我爱她,我爱她、又不能怪罪于她,所以一切都只能由我独自承担。

 

“如果神和佛真的存在,一定是他们觉得我们应该相遇、才让我们相遇的。”

 

她一边牵住我的手,一边说出这段总结陈词般的话,而这份令人战栗的心动也只能由我一个人承担。

 

看着语塞的我,她转过身、踮起脚尖和我接吻、彻底将我拉入无法被原谅的、一错再错的深渊。

 

我们接吻过无数次、做爱过无数次,但我一直忘不了我们在教堂里的那个吻和姐姐她说过那句话。这或许是因为被人伤害这件事最令人恐惧的不是被划出的伤口,而是因久久难以忘怀而从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所滋生出的宿命感。

 

但那个时候,我只觉得我们两个是上帝都会宽恕的恋旅人。

 

她本就靠近的小腿一点点侧开,我顺势扶住她的腰将她推倒在教堂的长椅上,沉重的椅脚在地面拖行发出刺耳的声音,但这一切都没法打扰我们丝毫——上帝会原谅我们的。

 

我将手伸进她的裙摆接着她的湿润长驱直入,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一圈圈的回响,我们又陷入那种无视周围一切存在的狂热中。可没做多久,烛台打翻的声音瞬间将我们拉回现实。

 

我整个人吓到失神,追随声音看去却发现只是一只黑白褐三色的小猫,可这细小的插曲也瞬间将我从刚才被恶魔附身般的疯狂中冷静下来,她也急忙整理裙摆和被我揉乱的衣衫,我们并排端坐起来,脸红着和眼前的小猫面面相觑。

 

“算了...等晚上吧...”

 

她把手轻轻地递过来,脸红居然也已经完全消散了,但我却还能感觉到耳根发烧一般的感觉,她确实有点厚脸皮。

 

那只小猫可能厌倦了人类之间的言情戏,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上楼的台阶,丝毫没在意被自己打翻烛台,当然更不会在意被她打扰的我们。猫就是这样的混蛋,人们都喜欢她,但她只在乎自己。

 

不过她确实带我们发现了又一个神奇的通道——与这宏伟教堂同样不符的楼梯,狭窄与不起眼更多还是年代的印记,一圈圈的旋转阶梯让我感到头晕,但她非说要看看楼顶的风景,我只能由着她的性子陪她上去。

 

万幸的是教堂顶真的有一个可以出去的地方,狭窄的走道绕着尖尖的教堂顶。

 

“不觉得今天的夕阳很漂亮,嗯?”

 

她掏出手机拍照,我对于这种游客行为总是无动于衷,虽然我也只是游客。

 

“糊弄一下你哥哥啦,不然他会担心的。”

 

我没回话,装作很累的样子,说到底我还是不希望她提起我哥哥、她的丈夫,很多偷情者对原配的存在都有种异样的冲动,就像色情网站上随处可见的题材、一定要对方在你身下给她丈夫打电话才行,但我不是、如果那样只会让我欲望全无,因为我不希望那个人的存在,他要是能消失就好了。

 

“怎么了?”

 

可能是听我太久没有说话,她随口问我,手上还在回着消息。

 

“没什么...该走了、嗯?”

 

离开那座小镇,我们又出发向新的目的地,没有回到本来既定的城市,我不喜欢走回头路。

 

Ch3 Interlaken

 

潮湿的感觉是怎样呢。

 

水汽弥漫的感觉吗?我觉得应该不止于此。那种环绕在你身周、无孔不入、无法脱身的感觉,心脏也一点点融化、然后交汇,肉体没办法交融,但是可以尽可能的深入,探寻的路径也是潮湿。

 

我把手抽出来,看着上面不那么晶莹的液体一点点顺着掌心滑落。

 

我们两个也在给这个世界的潮湿添砖加瓦了。

 

一连下了两天的雨,四周的山顶都被浓密的水汽遮盖了,能见度很低,当然也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出去闲逛,不过这丝毫没有打扰我们“旅行”的兴致,毕竟我们的重点也不在于此。

 

我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她,昏暗的房间,被拧乱的床单,远处门廊被按下的请勿打扰键,她把手压在额头与眼上轻轻的喘息。这样的氛围应该适合我靠在阳台上点上一根烟,让一切变的更加迷蒙,但可惜我从来没有抽过烟。

 

天空中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,我又回到房间躺到她的身侧。

 

“晴天的时候要出去走走哦...”

 

她把手从眼睛上拿开,伸进我的脖颈下把我搂住。

 

“当然啦。”

 

当然晴天的时候要出去散步。我像婴儿一样含住她的左乳———但是现在应该继续吧。

 

---

 

晴天时的瑞士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,我开始重新理解这片之前被烟雨笼罩的地方,我想起之前那座教堂,世界上有无数座教堂,但上帝应该在这里驻足最久。我看着天上稀薄的云、纯净的蓝,夏天的风却带着一丝微寒和清爽,周围环绕的是无数绿色的山、无穷无尽的山,身下青草划过肌肤的瘙痒就像第一次试图牵手时指尖的触感,我会想要永远停留在和初恋第一次牵手的那一瞬间、就像现在、我也想永远和她这样躺在瑞士山顶的草地上。

 

“什么时候走?已经躺了半小时了。”

 

她居然又开始讲扫兴的话,明明我觉得可以在这里一直一直躺下去。我侧过身背对她躺下,不搭理她。

 

“生气了吗...”

 

她轻轻靠过来,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温柔的语气像是努力在和叛逆期孩子沟通的慈爱妈妈。或许我应该少耍一些小孩子脾气,这样我们之间的相处才会更像“同龄人”一点,但这样在情人、母女、师生、恋人之间迷幻交错的关系,也是她所给予我的难以逃离的魅力,一下子就弥补了我压抑青春里所有的缺失。

 

我平躺回来,夸张地嘟着嘴来表达我虽然不满、但也没有生她的气。转过身后她的脸在我脸颊的正上方,挡住了所有阳光,但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。这样在她身下的感觉确实有些陌生,甚至陌生到有一丝奇怪,我刚想眯起眼睛来看清楚她的脸,却发现她的脸颊越来越近,接着她竟然撩起垂下的发丝从身上吻我。

 

这样奇怪的换位让我一下子紧张脸红起来,但还是默默地感受着唇吻间的温度,可当她把手压在我的胸上时,我一下应激似的起身把她推倒了——这样的换位可不行,我们就这样顺着山坡微微的弧度一圈圈的打闹起来,这下她也变成和我一样的小孩子了,不对、更像是小动物,两只小狗或者小猫在草地上嬉戏打闹,只是要对那些被我们压塌的花花草草说声抱歉了。

 

玩累的我们终于摊成两个大字躺在草地上一同盯着蓝蓝的天空发呆,我们之间恰好有一朵黄色的小野花。

 

“山上有很多这样的小花呢...”

 

我干脆直接把野花掐下来拿在手里,举在眼前挡住有些刺眼的太阳。

 

“多吗?”

 

她总是喜欢反问,我想她应该确实很擅长勾起学生们探索的欲望。

 

“姐姐见过野花更多的山嘛。”

 

“当然了、而且在一个很神奇的地方。”

 

“哪里?反正肯定不是韩国。”

 

她突然撑起身子侧着对我,一本正经起来,好像在考前划重点一样。

 

“在世界的尽头。”

 

我噗嗤笑出了声,我不知道她怎样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样搞笑的话。

 

“真的哦,那里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小花、而且更神奇的是,那里没有这样柔软的草地,全都是多肉植物、漫山遍野的多肉植物,别说打滚了,手摸上去都会被扎到。”

 

“怎么说的像真的一样。”

 

她认真的讲述竟然让我将信将疑了起来,我也撑起手臂认真地继续听她讲。

 

“就是真的哦,不只是多肉与小黄花,那里是海边,高高的悬崖下面是无穷无尽的海,根本看不到尽头,近处的海岸是碧绿碧绿的,远处慢慢变成蓝色、然后和天空融在一起...是我这辈子去过最美丽的地方了。”

 

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闪闪亮亮的憧憬,我现在完全相信那里的存在了,我也和她一起憧憬起来。

 

“那姐姐一定要带我去哦。”

 

我坐起身,把那朵小黄花连着花茎弯成一枚戒指的模样,想戴在她的手上作为这个约定的证明、一定要带我去世界的尽头,可是当我想要给她戴上去时——那里已经有一枚戒指在等着我了、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有些刺眼的光。

 

明明之前完全没有在意的、我只是把那枚当作普通的首饰罢了,但我在试图将其赋予意义的时候、竟然如此的刺眼,它固执地停留在姐姐左手的无名指上,固执地宣誓、她已经属于别人了。

 

“冬天还没有的...”

 

我的语气开始有些颤抖。

 

“嗯?那时候只是他求婚成功、后来我们才订婚...”

 

她低着头抚摸着那枚戒指,还是那样温柔的模样,那份把我的心慢慢腐蚀的温柔。

 

“元英,你会来我们的婚礼吗?”

 

不经心地问完、她才抬起头,这才发现我委屈的泪滴、无声地划过脸颊。

 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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