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圆栗】春光乍泄
//栗第一视角
//看到标题就可以猜到对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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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智媛...不如我们从头来过?”
我低下头,默许她又回到我的世界,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,我就像被张元英摆弄的玩具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,可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这句话很有杀伤力,让本来就学不会拒绝的我更加无处可逃——她这样一个强势的、不愿认输的人突然搬出一张柔弱易碎的脸,挂着下一秒就要滴落的眼泪看着你,只能由我认输,俯下身去拥抱她,亲吻她,珍惜着难能可贵的、脆弱的她。
明天、或者今晚某个时候、甚至下一秒,她又会变回那个骄傲的、我所无法驾驭的张元英,到了那个时候,我只能把身与心都交给她,一切都由她掌控。
毫不意外的,她很快收起了刚才的可怜模样,挂上招牌的自信笑容,站起身把我的手牢牢牵回,我又属于她了。
在这样长长久久地拉扯中,我已经被她培养成了自残式的虐恋心理,她要分手、我不懂挽留,她要复合、我不会拒绝,这或许也是一种认识太久后的默契,我总是很相信她会再回到我身边。
“对了。”
她整理了下刚才卖惨时弄乱的发型,一边看着手机里的自己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我。
“我们上次是因为什么分手的?”
“去看烟花,迷路了,你生气了。”
“哦。好像是这样。”
她无趣地撇撇嘴,可能是想起了关于那天的记忆,不再提这件事。
因为是她带错路了,还闹脾气、还要和我分手,完完全全都是她的错,但她是不肯认错的,她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她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,但她从不说“对不起”——没有这个必要,每次她下定决心来道歉之前、我都先原谅她了,这次也是。
我们又开始一段新的热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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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来的原因很简单,她生病了、需要人照顾,这时她就想起我,然后把我叫到医院的走廊里拿着化验单哭唧唧地看着我,这座城市里除了我,她短时间还培养不出第二个愿意忍受她公主病的好女友。
那时我已经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,在城中村破烂楼房里的一个小阁楼,张元英便从宿舍搬出来和我一起住,本来就很小的房间就更加拥挤,但那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,我们无数次分分合合里热烈的一段,或许正因为房间小,我时常感觉整个房间有种魔幻的氛围——已经被我们彼此的爱欲所充斥。
但我不敢频繁的与她做爱,一是因为她病还未痊愈,二是我们无数次分手中的一次是:做爱时她突然收手、说,感觉不到激情,要不我们分开一阵,有机会再从头来过。
这是我在与她长久周旋中所成长出的智慧,当然也不止于此,她到来后我新买了一张单人床,但没有和我原有的单人床并在一起,而是在屋子的两边,对于那样狭窄的小屋,其实也就隔了一条过道的距离——像宿舍一样。
张元英很诧异,皱着眉头我:“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我装出戏虐的语气:“怕打扰张大小姐养病咯”,我不能只让自己在这段情感里受伤,哪怕是些微小的不舒服,我也想让她也别过得这样顺风顺水。
说完我把她的包裹扔到她的床上,然后背对着她躺下,这次复合以后,我一直佯装高冷,不去理睬她,因为我知道现在的她退无可退,主导权都在我的手上。
我装睡,听着身后张元英的一举一动,她先是坐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,过了一阵,又坐到我的床边,轻轻地戳了戳我的后背:
“不要不理我。”
语气中还是熟悉冷漠与高高在上,我觉得还没到我转身的时候。
又沉默了一会儿,她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,轻轻地戳了戳我的后背,然后有些颤抖地说:
“智媛...不要不理我...”
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,这吓得我赶紧支起身回头去看她,她好像真的快哭了,平时恳求复合时,她的眼睛只是易碎而湿润,而这次仿佛真的要破碎了,我急忙抱住她,拼凑起完整的她。
有些内疚、好像玩笑开得有些过头,但也有些开心,因为我知道了、她也不能没有我。
把床拼回一起,眼眶还有些泛红的张元英缩成一团钻进我的怀中躺在我的手臂上——陌生的感觉,之前都是我扮演这样的角色,她总是张开手,示意我躺上去。
就这样睡了一晚,起床时手臂都被压得抬不起来了,想想以前那些晚上,看着她还在熟睡的侧脸,真是爱逞强的人。
都说爱逞强的话、幸福就会溜走。我有些害怕,因为让她幸福也是我的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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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的幼稚但又乐此不疲地小把戏组成了我们的日常,有些时候甚至更加幼稚、幼稚到无以复加,但我们就是觉得有趣,我们在一起时,似乎都年幼了几岁。
我们在天台上晒太阳、浇花,不知是谁先开始拿水泼对方,然后就变成了互相泼水,直到楼下有人被不幸误伤,大声叫骂起来,我和张元英赶紧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蹲在墙角不敢说话——但绝对没有忏悔,甚至还觉得有些刺激,待那人走远后,我们又一起傻笑起来。
玩累了,我们就躺在天台看天空,什么都不干,直到天空中烟花绽放的声音将我们唤醒。
她一边呆呆地看着烟花一边问我:
“为什么这个时候放烟花...”
我凑过去、靠在她的肩膀上陪她一起看烟花。
“结婚吧、可能。”
我随意回答着。
突然她转过头,傻傻地盯着我,一本正经地问我:
“智媛,我们什么时候结婚?”
这太过突然,我的脸着火一样变红,眼睛和手脚都开始不知所措起来,大脑里的所有神经都开始混乱,只能等待她来解救。
她看着害羞的我,不禁笑出了声,她总是以取笑我的脸红为乐,还总是变本加厉,但那一刻我根本组织不起语言去义正言辞地批评她,只能任由她傻笑,她一边笑着一边随手从旁边的盆栽中折下一片叶子,弯成一枚指环,戴在我的手上。
“就现在吧。”
烟花继续盛开着、我继续脸红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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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得不说这样分分合合的关系是我们两个人的伟大创举,每次都只有热恋期,不会倦怠——因为开始倦怠张元英就会离我而去,然后再回来进入下一段热恋,并且—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热烈、我们都在成长。
热恋之后、既热恋之前。
那段日子已经美好到我甚至有了些古怪的想法,想要张元英的病永远都不要好,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,我们可以一直躺在那个破烂的小阁楼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。
但张元英还是属于更大的世界,我一直这么觉得,而我不一样,我只觉得能属于她就够了,两者的矛盾下,我只能放任她去更大的世界中。
恢复健康以后,她又回归到她忙碌的生活里,我的存在开始一点点被稀释,我有种预感,她马上又要和我说出那句话了,说出那句“我们分开一阵”。每天我都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中,我想到了一个得救之道、那就是这次由我来提出分手。
终于,那天我抓到了一个机会,我看到楼下,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儿一起回来,到楼下时她们拥抱了,拥抱后才恋恋不舍地告别,我并不知道其中原委,只觉得那是一个好机会、是我的救命稻草。
很快,她走上楼梯走进房间,我早就摆好了一张难看的脸色在等她。聪明的她一下就读懂了我的表情:
“智媛...不是你想的那样...”
但当时的我好像被恶魔操纵了一样,说了一连串伤人的话。
“你走吧,张元英,为什么、凭什么在我们之间的感情里,受伤的一直是我?我确实很爱你、可能世界上最爱的就是你,但人生还很长,还可以遇到无数的人,咱们之间的羁绊不能成为我生活的束缚。更何况、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原谅背叛。你走吧,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之前张元英每次请求回到我身边,都没有真正流泪,但这次,我话音刚落,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,眼泪止不住地流,我瞬间就乱了方寸,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,接着她哽咽着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两句“对不起”,然后就转身离开了,很久、很久、很久都没有回来。
她就那样转身走了,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,她的衣服、枕头、爱用的香水,所有在那个屋子里生活的痕迹都还留在那里,这让我十分确信她还会再回来——就像以前一样,说出那句:不如我们从头来过。
但可能是因为她们的主人太久没有回来,她们觉得被抛弃了,她们都在难过,整个房间一同在难过,我身处其中,也不能幸免,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、或者说、会不会回来。
等她等到无聊时,我在屋顶转着圈拿着花洒往楼下倒水,想着如果能浇到路过的她,她就能想起这间屋子的顶楼还有一个人在等她、长长久久地等她,但先惊扰地还是楼下的房东,我赶紧收手,害怕房东把我赶走,害怕元英她失去这个可以随时回来的角落。
她不在的时候,日子变得漫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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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有一天、在她离开的不知道多少天后,我崩溃了,我拨通了她的电话,那时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,近乎鬼哭狼嚎般的说了一些类似求求你回来、之前都是我不好、不该那样怀疑她之类的话。在我释放完情绪后,她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还是问我在哪里,我说还在老地方,她说、她马上过来。
我盯着时钟、看着她滴答滴答的流动,二十五分三十六秒后,张元英又出现在了我门口。我直接扑到她的怀里,但不熟悉的香味又让我立即弹开。
“有新女朋友了?”
“嗯,都说好要同居了。”
我的心一下子降至冰点。
“怪不得这么久不回来。”
“刚分手。”
张元英的语气很平静,就好像这次分手无足轻重一样。
“什么时候?”
“你打完电话以后。”
对于这样的随意而薄情,我有些生气。
“你这样做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?这样伤害别人?”
“我总是不能让所有人都开心的,同理、我也不能所有人都不伤害,但如果我希望一个人开心、希望一个人不被我伤害,我还是希望那个人是你。”
张元英回答的很冷酷、很决绝,但这些都是对别人的,我知道的,正是因为她对别人都冷酷、都决绝,所以她才能坚定地回到我身边,我也知道了为什么她这次一直没有回来,因为她以为自己成为了那个让我不开心、在伤害我的存在。
突然的复合、我有些不知所措,冷静了一下,我心中的仪式感开始作祟。
“呐,是不是得说那句话。”
张元英笑了笑,伸出手擦了擦我眼角的眼泪,满足了我的想要:
“智媛,不如我们从头来过。”
我们拥吻在一起,烟花会继续绽放下去、我们会继续彼此折磨到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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